乐天向萨德“点头哈腰” 企业经营将难在华开展

近半年时间以来，乐天集团的日子并不好过。先是在去年牵涉进朴槿惠“亲信干政门”事件，进而引发会长涉腐被查、副会长自杀身亡等丑闻；随后旗下的高尔夫球场被韩国国防部看中，在政府的软硬兼施下最终同意向“萨德”供地。如今，乐天来到了比两年前因“国籍门”事件而遭遇韩国全国抵制更为艰难的时刻——然而，向萨德敞开怀抱的乐天，恐怕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对萨德“点头”

据韩国国防部本周一下午发布的消息，韩国国防部收到了来自乐天集团的通报，称乐天集团理事会本周一开会决定同意转让旗下星州高尔夫球场，这意味着乐天集团同意给韩美提供萨德反导系统的最终部署地。

韩国国防部还称，有望于本周二与乐天集团签署相关的地皮交换协议，即在换取星州高尔夫球场96万平方米的地皮后，把价值相当于球场地皮的国有土地提供给乐天。为此，星州高尔夫球场和南杨州军事用地的土地估价工作已于1月完成。据此前预测，星州球场的地价达1000亿韩元。

作为韩国的邻国，中国和俄罗斯坚决反对这项部署计划。在27日的例行记者会上，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回应此事称，中方对此表示坚决反对和强烈不满。耿爽表示，美韩推进在韩国部署萨德反导系统，严重破坏了地区战略平衡，严重损害包括中国在内的本地区有关国家战略安全利益，不利于维护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定。

事实上，在此之前中国已警告乐天不要参与部署萨德导弹防御系统的计划。本月较早时，乐天宣布关闭在北京的3家零售店；上个月，该公司在天猫的官方旗舰店全面停业；去年12月，乐天在沈阳的26亿美元主题公园项目也被叫停。不过，韩美对此分析称，项目停建同部署萨德没有直接关系，而关店应或只与业绩表现有关。此外，韩国财政部长柳一镐本月9日表示，就韩国部署萨德一事，中国截至当时并没有采取报复举措。

与此同时，萨德部署计划在韩国国内也受到普通民众和在野党的强烈反对。据悉，这套反导系统最开始的部署营地并非星州高尔夫球场，而是星州郡星山炮台，正因遭到当地民众的坚决抵制，这一方案才最终放弃。但是，改变部署地点并未平息反对声浪。

向政府“低头”

其实，起初韩国军方与乐天集团就交换用地一事进行谈判时，乐天方面由于担心业务受到负面影响，对谈判事实上表现消极。早在去年11月，乐天与韩军便已就高尔夫球场等价交换京畿道南杨州市军用地块达成一致。韩军原计划于1月签协议，但期间因中方激烈反对，乐天方面一直拖到本月也未就向韩国防部转让地皮的事宜做出最终决定。

然而，最终乐天还是决定向萨德供地，当中因由既涉及企业文化，也有牵涉进当前韩国混乱政局的迫不得已。

值得注意的是，“企业报国精神”是一直被乐天集团所强调的。1942年，成长于殖民地时代的20岁韩国人辛格浩乘坐官府船渡海到日本，在经过两年依靠递报纸为生的苦学生活后，他在日本人投资下创立了一家生产切削油的工厂，并于1948年创立以小规模食品制造为主的株式会社乐天。

不过，乐天集团的真正崛起还是源自于韩国在上世纪60年代对大企业和大财团的扶持。韩日建交后，辛格浩于1967年以在日侨胞身份投资祖国建设，并在韩国创立了乐天制果公司，而后拓展至诸多事业领域并蓬勃发展。2015年9月，辛格浩小儿子、乐天集团现任会长辛东彬就乐天集团“国籍”问题首次做出正式书面表态，强调乐天是韩国企业。因而，乐天所宣扬的“企业报国精神”可以看做是这一事实的回馈与写照。

当然，我们并不能因此将乐天把高尔夫球场“拱手上交”政府部署萨德一事说成是出于“自愿”。然而，作为在韩国当局卵翼下发展壮大的财团，乐天很难违背政府的意愿，加上会长集贪腐与命案多案于一身，乐天在这一问题上本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

韩国外国语大学全球安保合作中心主任黄载皓指出，乐天高层以及企业本身事实上都牵涉进针对朴槿惠总统的“弹劾案”，因此乐天在韩国国内政治风波中是非常“委屈”的，如果不听政府的话，未来将面对很多问题。 “韩国国内的环境对乐天很不利，三星副会长已经被抓，乐天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所以他们没有退路。”黄载皓说。

这种无法对政府说“不”的情况不仅仅发生在乐天一家集团身上。在韩国，由韩国家族企业发展起来的集团公司是国民经济的支柱，财阀企业贡献了韩国50%以上的GDP，这也令青瓦台与财阀二者之间关系难分，“兴也同兴，衰亦同衰”。因而，乐天在经过数月挣扎之后最终向韩国政府“低头”，这个事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预见的。

伤害“难回头”

在韩国政府忙于部署萨德的同时，以乐天为首的韩国财团业绩预期也纷纷受到影响。

曾几何时，中国游客的到来助推了韩国相关产业的繁荣，免税店便是其中之一。然而伴随着萨德的部署，曾像潮水般涌入韩国的中国游客，却突然退了潮。韩国央行数据显示2017年春节期间中国前往韩国济州岛的游客同比下降了6.7%。韩国银行的这份报告同时指出，游客人数的减少部分应归结于“部署萨德导弹决定”。

自1994年进入中国市场算起，乐天在华事业已发展23年。如今，乐天的业务覆盖中国20多个省市，在华拥有120多家门店；2016年，乐天在华营业额达到3.2万亿韩元，已是2009年的7倍多。乐天享受中国发展红利的更明显例子是：韩国乐天免税店总销售额的七成来自中国游客。根据环球网于本月中旬进行的网络舆情调查，95.3%的网友表示，如果乐天签署换地协议，将支持抵制乐天。

辽宁社科院朝鲜研究中心主任吕超指出，在乐天的全球业务中，在华事业占极其重要的地位，乐天一直有继续推动扩大其在华业务的计划。“以东北为例，乐天是在当地影响力最大的韩资企业，它在经营理念上比较贴近东北的社会情况，因此颇受欢迎。出于中韩友好与合作伙伴的关系，中国政府近年来也给乐天的发展提供了许多便利条件。”吕超说。

然而如今，在多方权衡之下最终选择向韩国政府妥协的乐天不得不面临着中国顾客的流失。据韩联社报道，运营乐天百货和乐天玛特的乐天购物2015年因中国经济景气陷入低迷等原因损失3000亿韩元（1元人民币约合167韩元），在华事业遭遇滑铁卢；如今，若因萨德问题而遭到中国政府的管制，预计经营状况会更加艰难。

“乐天一边从中国消费者那里获取利益，一边却损害中国的安全利益，这自然会给中国民众以不友好甚至敌对的感觉，也理所当然会引发一部分消费者对它的恶感，影响其面向中国的经济活动。”吕超说。